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疫區手記/惡房東還是惡房客? 疫情中難斷的糊塗案

2020-06-17

突如其來的新冠疫情,讓向來勢同水火的房東與房客關係雪上加霜,政府為房客減壓,提倡緩交房租,結果補了西牆、卻拆了東牆,一手成就了猛吃霸王餐的租霸,另一手造就了苦吞啞巴虧的房東。

租房糾紛是長期存在的問題,但在新冠肺炎疫情下,華人小房東因收不到房租,無法支付銀行貸款,又要繳交紐約高額地稅,苦惱地一夜白頭;有的租客領到聯邦和州府失業救濟金,又有州府「禁止驅趕租客令」的保護,硬是不繳房租,惡意變成租霸。

這場新冠疫情中,紐約的租客家庭除可獲聯邦政府發給成人1200元、兒童500元的紓困金,失業者每周可領聯邦政府600元,以及州府根據報稅額度一周給付最高504元失業救濟金,再加上紐約市府對公校孩子提供餐點,以及數百元食物補助金來看,這筆「災難財」確實讓部分家庭在失業期間的收入,要比平時上班多。

還有,州長葛謨(Andrew Cuomo)在疫情蔓延的3月下旬,頒布為期90天的暫停驅趕租客命令,禁止住宅建築和商用建築的房東,用任何方式驅逐租客或恣意清空租客房間,又於5月初延長該令到8月20日。

這項命令確實能保障因失業而無法支付房租者安心在家避疫,也能保護當時仍須外出工作者,不用擔心無故遭房東驅趕,落得無家可歸;不過,儘管大多人都能理解和感謝政府在金援和權益層面協助的美意,仍有不少人扭曲利用,導致租霸問題再次浮出檯面。

財務吃緊、房客侮辱 房東一夜白髮
5月時我在一場臨時記者會上認識十來名華人小房東,他們嘆說,疫情前紐約法律本就過分偏袒租客,新聞常報導房東如何打壓租客,多惡劣、多讓人不齒;然而,很少人真正去聆聽小房東心聲,包括他們移民打拚數十年才得以貸款置產,如今因疫情收不到租金,卻得繼續支付銀行貸款、交水電費,甚至還得處理有錢不付租,卻仍然理直氣壯霸租者的問題。

那天採訪中,我對神情憔悴、身上配戴化療儀器的王女士特別有印象,說到激動時,她把衣服掀起來給我看。

王女士去年才在長島置產,平時靠著護工工資以及每月2700元的租金收入繳交治療癌症費用、房貸及其他生活開銷;疫情蔓延後,她已經兩個月沒收到租金,工作服務的家庭也因害怕她把病毒帶到家中,暫時不讓她上工。

說到面對吃緊的財務壓力,還得承受房客怒罵及威脅,她忍不住掉淚說:「我一天就白了好多頭髮,還得看精神科、服藥控制情緒。」

根據紐約房東業主協會統計, 疫情間多數房東不但遇上惡意不繳租房客,甚至有八成比例曾遭房客言語侮辱和威脅, 心理和經濟遭受雙重打擊。

在史泰登島租房給外族裔夫婦的任女士就說,她的租客年收入14萬元,疫情前就不按時交租,自己心地軟,每回都多給幾天寬容;沒想到政府宣布暫停驅趕租客令後,房客此前低聲拜託延租的態度出現180度轉變,甚至曲解法案意思,在她上門要租時怒罵「臭中國佬,你怎麼有臉來要錢,政府說現在不用給錢,我白白繳租不就是傻子!」

除了這幾個例子,社交媒體上也常聽到房東嘆,這些租霸寧願把疫情補助金拿去買車、線上血拼,也不願交租,報警警方也無力協助。

老實交租、房東找碴 房客也感無奈
不過,這也讓我想起一名友人,他跟朋友租房子,不僅疫情間交租準時、不主動和房東或其他房客起爭執,卻還是慘遭房東施以「人情壓力」、「情緒綁架」方式逼遷。

朋友向我吐苦水說,居家避疫期間,所有人都承受不少心理壓力,但自己突遭房東朋友找碴、挑刺,甚至每日起床是被其大放音樂吵醒,有次還影響工作開會。然而,當他向房東反應問題時,希望第三方介入客觀調停,房東嘴上說會進一步溝通,卻遲遲沒有做出實質改善,甚至打探他是否有計畫搬家。

朋友懷疑是房東有意收回房源,但受禁止驅趕租客令限制,才用這種方式變相逼遷。他的經歷也令我十分不解,疫情下房東不是更應該「死守」這些仍老實交租的「善良人」?

說租房糾紛本就複雜,再搭上新冠疫情,問題變得更棘手。

疫情考驗著人性,否則為何出現租霸、惡意逼遷的房東,甚至是出現只想仰賴政府救濟、躺賺而遲遲不願復工者?